□庞余亮
每次见到祁智,总是想起“仪表堂堂”这个词。
这个每次,是因为祁智是靖江人,热情爽快,每次靖江有文化活动需要祁智回来,他总是会回来。
有时候是乘车回来的。
这几年,他总是跑步跑着回来的。
没有比赛的时候,祁智还一天一个马拉松,家乡需要他了,他正好一边锻炼,一边想着他新的长篇小说《方一禾,快跑》。
太阳升起来了。
祁智是从别人家的太阳里,跑到了靖江的太阳里了。
于是,我就在靖江见到他了。见到他,还是那个词:仪表堂堂。
有一次,他在台上朗诵完了《春江花月夜》,他满眼都是长江上的月光,我忍不住说了一句,如果没有其他职业可以选择的话,我只能做一个乞丐,而祁主席可以做一个高僧。
他哈哈一笑,那笑声里,像一个得到了奖状的大孩子。
我和祁智很有缘分,他是靖江人,但他的寒暑假几乎都在兴化,因为他的父亲是援助兴化的老师,他的一篇《大鱼》就是写了他父亲扛了一条兴化的大鱼回来过年的事,他在文章中没有点名是兴化的大鱼,但是我知道。
可能因为兴化的情分,那年,江苏省作家协会编撰《江苏文学五十年》,我以为我的诗歌肯定能够入选,但诗歌卷偏偏没有我。幸亏祁智选了我的一篇童话《去秋天的火车上》,进入了《江苏五十年•童话卷》,也算圆了一个梦。
后来,我们在昆山一起开会,他随意说到了这件事。
祁智说,你童话写得好,更重要的是,你在兴化的一所乡村学校。
祁智的话像高僧,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入选《童话卷》,就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入选《诗歌卷》。
我当时就说,回到靖江,我请你去新桥一大队吃鸡汤,那里的鸡汤非常地道。
祁智答应了。
这是9年前的事了。
一大队的鸡汤店早就不在了。
我的鸡汤诺言也就一直未能兑现。
但我们见了面,还是会说到那美味的鸡汤。他每次说完鸡汤,我都会惭愧一次。下一次见面,惭愧就没有了,成了老朋友之间的暗号。
祁智的确是老朋友了,比如我见过跑步之前的祁智,那么壮硕。比如我见过刚刚爱上跑步的挥汗如雨的祁智。后来,我见到他微信里的跑步线路图,总是弥补起一个形象。
那个黑夜里跑过布达拉宫的祁智。
西藏拉萨的10公里夜路,迎面吹来的是雪山上的风。
他是那个写《芝麻开门》的祁智。
他是那个得过第二届冯牧文学奖的青年小说家祁智。
他还是那个诗人祁智。
他在追赶他心中的少年方一禾,他肯定会追赶上那个少年方一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