宠物善终师在工作中。■采访对象供图
■劳动报记者 罗菁
有的时候，肖程常常会想，一扇门的内外，可能就是两个世界。
当她陪着客户走进门时，世界仿佛变成了黑白色，止不住的忧伤与追思的味道弥漫在房内；而当她带着客户走出时，后者的眼前又见到了窗外温暖的阳光。
“90后”肖程，是一名宠物善终师。她每天的工作，就是负责宠物的“身后事”，用特别的仪式，去给那些“毛孩子”一个体面的告别，也给予主人一份贴切的人文关怀，尽己所能帮助他们重新回归生活。
这份工作源于自我感受
肖程的工作室位于一二八纪念路465号，她将其取名为“陪伴记”，意义不言而喻。
第一次见她，许多人都会诧异，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，怎么会去干这一行？
“最早的时候，我是在汽车行业打拼。”肖程告诉记者，当时收入很不错，但是连续三年全年无休的状态，让她感到身心疲惫，于是就决定自我创业。
第一个创业项目，她选择了加盟开宠物店，“我特别喜欢小动物，自己曾经养了两只猫，还养了一只阿拉斯加犬。”
店开了一年，钱没赚到，倒是收养了不少猫猫狗狗。“有时早上一来，门口就多了好几只，都是原先主人悄悄抱来的，绝大多数身上都有病。”肖程说，自己心软，于是就抱着这些猫狗去医院，每个月花费在治疗那些猫狗的钱，就占了营业额的一大半。再加上人工等开销，宠物店完全入不敷出。
让肖程印象最深的一次，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柯基犬，为了给它治疗，每天一支针就要600元，最终花了上万元，还是没救回来。
就在两年前，肖程最喜欢的一只猫也去世了。她在哀痛之余，想找一家店为其办理“身后事”，钱花了不少，结果整个流程让肖程很不满意，“太商业化，一点也不温馨，甚至有了敷衍的感觉。”
目睹了太多宠物的离去，触景生情的肖程最终决定，把原先的店关了，转而去开一家专门为宠物“送终”提供慰藉的工作室，踏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。
让主人“放下”最重要
如果不是事先提醒，许多人踏入肖程店内，第一直觉会认为这是一家咖啡馆。
这里有着大量的绿植，地面铺满鹅卵石，厅明几净……看上去的一切都让你感到温馨和舒适。
“我提供的不是殡葬，而是善终。”肖程强调道，自己希望能为那些陪伴宠物一生的人们，在这里能送别过去，留存记忆，最重要的是能“放下了”。
在许多市民的心里，与其说家中的猫猫狗狗是一只宠物，还不如说是“家人”。他们给“它”起名，每日厮磨玩耍，陪伴于膝下床头。长期感情的真挚付出，到了临别的那一刻，往往很难放手。
肖程店中有一面醒目的矮墙，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宠物照片，那都是来这儿的主人留下的纪念。照片里，镌刻着的往往是那些宠物们最好的时光；照片下，一句句写着的是主人的心语。
“对不起，没有照顾好你”“愿天堂里没有病痛”“晚安，我的小天使”“记得回家”……读上去，鼻子忍不住会发酸。
肖程说，自己见过太多的哭泣与悲伤，“能走进这里的人，都是对宠物有感情的。他们有的在家里压抑得太久，但进了这扇门，他们终于能释放自我。”
她曾接待过一对夫妻，20年前花了200元钱从花鸟市场买了一只猫。“他们说跟它很有缘，去了三次市场，只有它一直被挑剩下，最终就抱回家了。”
一只猫能活到20岁，有多不容易？肖程说，这对夫妻从来没有离开过它。期间两次搬家，也一直带着它。他们变老了，孩子也长大了，这只猫也终于“走”了。
在告别厅里，肖程看着一家人哭得稀里哗啦，但她自己没有哭。这并不是因为她看惯了，“这一刻，我的职业要求是帮助他们走出悲伤，而不是加深他们的痛苦。”
“许多客户走出店时，会和我说，感觉心里舒服多了。”肖程说，或许这就是自己能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。
想要提供更专业服务
开店1年来，肖程没有想到，宠物善终的需求还真不小。毛估估下来，每个月能有60多单。这样算下来，一年从她手上“送走”的就有700多只宠物。
各种各样的猫、各种类型的狗，甚至还有仓鼠、蜥蜴、鸟、鸭子……除了上海本地的顾客，来自长三角的也不少，近的有昆山花桥，远的有浙江宁波、甚至一对夫妇从安徽六安自驾五六个小时过来。
来自上海市宠物业行业协会的数据显示，目前仅上海市，宠物狗的数量就超过100万条、宠物猫在120万只左右。然而，全上海的宠物殡葬服务提供商不过50家。
“在我看来，当前宠物善终的专业程度还有待提升。”肖程告诉记者，无论是遗体整理与清洁、场地布置、设计告别仪式、宠物火化、制作纪念品等，这些都需要更为标准化。
然而，这一行的特殊性，让很多人往往不愿涉足。肖程说，自己招聘员工都“没那么好招”。
“如果要招宠物店的员工，很容易；但要愿意做善终的，人家往往有顾虑。”肖程表示，即便是她本人，目前都是瞒着家人在创业，“其实，或许他们也知道，只是彼此都没有点明。”
即便如此，在肖程看来，这个行业未来的前景广阔，而作为一个新职业，她要学习提高的地方也很多，“我也在不断地加强行业沟通，充实自我，希望能给客户提供更为专业的服务。”